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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辛烈的手肘撑在桌子上,十指交叉,眉头微蹙。
“我真的没事,只是最近比较累,你能过来,我很感动……”
“姜河……”他欲言又止。
菜在这时候端上来,我们都没有说话。我其实真的很没有胃口,勉强吃完那份三明治,喝了很多水才咽下去。顾辛烈担忧地看着我,将他的那杯覆盆子气泡水递给我,我点了点头,表示感谢,却没有喝。
吃过饭后,我们就沿着码头一路走着,都默契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。
这不是我第一次来渔人码头了,早在好几年前,我就曾和江海来过一次,久仰渔人码头的大螃蟹,吃完之后我们去街对面的巧克力店买了许多包装好看的巧克力,江海不喜欢吃甜食,我拿回家里当摆设,放久了也就可惜地扔掉了。
后来我又和赵一玫一起来过几次,我们还特意买了票去坐游轮,乘风破浪,碧海蓝天,可以看到对岸大名鼎鼎的监狱岛。
当时赵一玫问过我一个问题,她说:“姜河,你觉得,究竟是爱情重要,还是自由重要?”
我那时懵懵懂懂,回答她:“仁者见仁吧。”
现在我觉得,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太难回答的问题,因为一段真正的好的感情,是不会束缚你的自由的。
有几只海鸥盘旋着停在靠海的栏杆上,微风徐徐,游客的长裙被吹起来。
日落黄昏,此时便是渔人码头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刻了。
海风吹在身上,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。顾辛烈下车的时候就去行李箱里拿了一件外套,大概是早就猜到了,于是他上前一点,将外套递给我:“披上吧。”
“不用了,”我摇了摇头,然后深呼吸一口气,我说,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我从来没有想过,我能够这么平静地将这句话说出来。
这几天来,我每每想到这句话,想到说这句话的情景,都会心痛得要命,可是当我真正把它说出来的时候,我才知道,原来可以如此平静,天没有崩,地也没有裂。
顾辛烈愣住,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一样,他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的眼睛,他说:“姜河,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”我低下头,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说完这句话,我才发现心脏和头皮一起疼得发紧,那种痛苦,随着湖波慢慢散开。原来刚刚的那一瞬间,只是在心上捅了一刀,而此时,伤口终于溃烂开来。
我们都没有说话,我看到顾辛烈的表情瞬间凝结。
他声音低哑,突然无比疲惫地说:“姜河,别闹了。”
“我没有闹,”我吸了吸鼻子,微微抬头望向天空,认真地说,“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,我想要留下来照顾江海。我问过医生了,一两年内他苏醒的几率很低,我要一直照顾他……”
他打断了我:“姜河,我等了你十二年,十二年都不算什么,你觉得我会在乎吗?”
我不说话了,隔了一会儿,我说:“可是我在乎。”
“你这样做,我会很难受的。一份感情,应该是……”我想了想,有些难过,不知道该怎么说,“应该两个人一起好好珍惜,用最纯粹的爱去对待彼此。”
应该是像我们在波士顿那样,眼睛里只看得见彼此。
他静静地说:“姜河,你有没有想过,你这样做,对我很不公平?”
是的,不公平,我对他从来都不公平。
为什么呢,离开他以后我才渐渐明白,是因为他把他所有的爱都给了我,我被他爱了、宠了、惯了太多年。
我说:“抱歉。你就当我是自私也好,是任性也罢,可是我没有办法一边留在旧金山照顾江海,一边若无其事地和你在一起。况且,你明年就要离开美国了,不是吗?”
“这几天,我想了很多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,我不能用我的责任,去束缚你的梦想。
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,并不是因为我们不再相爱了,而是,我们要去的远方,不再是同一个地方了。”
话音刚落,顾辛烈一把拉过我没有受伤的那只手,猛然落下一个吻。这个吻太过炽热和凶狠,顾辛烈从未这样激烈地吻过我,我觉得灵魂都似被抽干了。
我看着他的眼睛,看着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下来,落在我的嘴里,咸得发苦。
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顾辛烈的泪水,也是我第一次,看到一个男人在我面前落泪。
我的心痛得都要疯了,我这一生,伤得最深的,却是最爱我的人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才终于放开我。
他用手捂住眼睛,自嘲地勾起嘴角笑。
他声音沙哑地说:“姜河,你明明知道的,我从来都不会拒绝你的要求。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,拥有决定权的那个人,一直都是你。”
那一刻,我甚至觉得,如果他爱的那个人,不是我就好了。如果有别的人,能够